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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賽德克太陽旗與彩虹橋,心中著實沉悶了一些日子。

也許這樣的沉悶並不是多數走進電影院想獲得娛樂的觀眾希望獲得的,所以有太多兩極化的評價在網路上蔓延,甚至很多人看了太陽旗便不再看彩虹橋,[看不懂到底在演什麼,就是一直殺來殺去,不知道為何票房那麼好],我的一個朋友如是說,這是她不再去看下集的原因。

好可惜。

當然,每個人對電影有不同的期待,在這個生活不容易、資訊取得卻很廉價的世代,太重太深太歷史太悲情太語言的媒體無法成為主流,可以進戲院看效果聽音效尖叫大笑愛來愛去,都比這樣一部殘忍現實血腥深沉哭來哭去的悲劇好的多,娛樂一直是電影的主流,是普遍價值,需要省思反芻感受的往往只在電影節出現。

這問題好現實,但是並不能阻擋對寫下歷史的電影人產生阻礙。

很多人說為了國片要看賽德克,但是挺國片並不是我走進電影院的原因,當然也不是為了看歷史,更不是為了海角七號。

我,是被一張張海報還有預告片的畫面所吸引進去的。因為在此之前,霧社事件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名詞,絲毫引不起任何衝動。

當然,這是個悲劇,我沒抱著可以得到快樂的期待。

還沒看,就聽聞很多人對於[出草]的畫面有不少負面評價,太多太殘忍太血腥太莫名其妙…

那畫面確實不是賞心悅目,但是相信在那個年代,真實的情景恐怕更殘暴更原始更蠻不講理,電影雖然不必原汁原味,但是或許導演只是想讓我們體會到什麼叫[生存],屬於賽德克的生活,那些他們習以為常、引以為傲並且視為理所當然的生存方式,如果我們不能從震撼轉向習慣並進一步放下[理性],又怎麼有辦法接受後來的寧可犧牲也不願被異族入侵獵場的驕傲呢?理解血祭祖靈對他們來說不是一種嗜血而是崇高的和解方式?

導演應該不是要讓那些畫面驚嚇我們這些平地人,或說[文明人]。

所以,正如同觀看被罵到臭頭的生命樹一樣,我不預設立場也沒有任何期待,放心並且全然將自己交給魏導所要鋪陳的世界,感動,很自然的就浮現了,哪怕是砍下敵人首級那一刻的勝利歡呼,也讓我如身臨其境。這,就是叢林裡的生命力,也是他們的文化與精神,沒有[漢人]或[日人]多嘴的餘地。

許多朋友對於故事中的價值觀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我聽了都只是笑一笑,那不是個可以用現代來理解的世界,一切都在力量中展現強者生存的定律,賽德克不是在告訴我們一個英雄的故事,也不是開疆闢土的豐功偉業,更無關民族主義的貞操,他只是在說一個關於賽德克族的精神價值與生命信仰,在台灣這塊土地上,曾經存在這樣的ㄧ個種族,發生過這樣的ㄧ段歷史,這段歷史打動了導演的心,於是,他從小小的動念逐步完成了一個電影史上不可能的任務--哪怕得是個賠上身家的作品。

但,這不正是賽德克最後的精神嗎?

重要的是驕傲踏上彩虹橋回到祖靈的獵場,而不是區服於強權在文化滅族的威脅中殘喘。

對,這注定是一場不對等又毫無贏面的戰役,我在彩虹橋開演不到五分鐘便開始淚流滿面,真的那麼害怕嗎?每個人白淨的臉上不正是為了迎接光榮的死亡而紅亢嗎?在死亡的面前,只求能成為真正的英雄,真正的賽德克。但是一步一步接近死亡的過程,還是讓我的眼淚無法停止,這樣的哀傷或許對享受娛樂效果的人來說過於沉重,但是能盡情的流兩個小時眼淚,誰能說那不是另一種釋放壓力的方法呢?

或許青菜蘿蔔各有所好,電影的影響太主觀,誰也勉強不了誰,只能說這電影真的深深感動著我,寫再多也不及五味雜陳的十分之一,不論是選擇離開或留下的,也一同成就了這段歷史,屬於賽德克,也屬於台灣的電影。

這樣美麗的信仰,卻又走向如此沉重的哀愁,感謝魏導帶給我的旅程。


 

後記:

在藍綠爭論不休,外來與本土政權互相攻訐,人們對於歷史國家的錯亂的現代,當我說著國台語被家人歸類為喝國民黨奶水長大的本省人,並被很多人誤認為原住民的長相,卻看到父親的牌位上刻著河南省,台灣這塊小到不能再小的土地上,我坐在電影院中看見1930年版的民國100年,有誰能告訴我啊?這塊土地上有多少人已經做好準備要通過美麗的彩虹橋呢?又或者,我們也可以選擇另一種方式活著欣賞彩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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